清晨起來穿好衣服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發呆，悲催呀，不會束發，這麽長的頭發，總不能披散著，像瘋子一樣。

“小姐，秀兒給你束發吧。”秀兒推門走了進來，默默上前，給霄霄束發。

“那個……秀兒，不要叫我小姐，叫我霄霄吧。”她本就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，被人服侍，還真有些不習慣。

秀兒不說話，只是兀自低垂著眼眸，給霄霄束發，束好了，就默默站在一旁，神情萎靡的樣子，不一會兒，就傳來了低低的嗚咽聲。

霄霄嚇了一跳，想想自己沒欺負她呀，急忙問：“怎麽了？秀兒？”

“小姐……小姐不認識秀兒了，秀兒傷心。”秀兒說著淚珠一串一串滾落下來。

“我也不是故意不記得你的，你服侍了我三年，我應該謝謝你才是，我會一直把你當成妹妹的，不哭了，好不好？”霄霄急忙勸慰一通，伸手拭著她的淚水。

“小姐不要謝秀兒，小姐對秀兒很好，應該秀兒謝謝小姐才是。”秀兒伸手胡亂擦了擦眼淚，拿過一個包袱給霄霄，“這是小姐最寶貴的東西，小姐你好好收著吧。”

霄霄拿過包袱輕輕打開，恍惚間回到了現代，那一天，她就是穿著這條裙子，背著這個小包包，在桃林裏等張俊，等了整整一天，最後，沒等到他，倒把自己給等丟了。

拿起手機看了看，是iphone4S，三年了，蘋果公司是不是應該出iphone14S，可惜，她是沒機會再買了。

放下手機，拿起旁邊的兩個泥人，蹙了蹙眉，這麽難看，舊得不像個樣子，她留著它們做什麽。

秀兒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，輕聲解釋：“聽小姐說，這兩個泥人是九霄公子買給小姐的，小姐把它們當寶寶似的收著，就連九霄公子令小姐傷心欲絕，小姐都沒舍得扔掉。”

聽了秀兒這番話，霄霄禁不住拿起泥人仔仔細細觀察了幾遍，發現顏色褪掉了不少，想必她是經常拿在手裏摩挲的，她真的那麽在乎那個人嗎？

房門被人輕敲了幾下，亓官九霄和亓官飛宇徑直走了進來，霄霄蹙眉不悅：“你們不懂禮貌嗎？”

亓官飛宇將食盒放到桌上，俊眉微挑，“聽到你們說話，知道你收拾好了，所以就進來了。”

隨後，兩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霄霄手中的兩個泥人身上，霄霄不以為意，把泥人遞到亓官九霄面前，問：“聽說這是你買給我的。”

亓官九霄細細研究了一會兒她的面對表情，似想知道她是想把泥人扔了呢，還是想把泥人砸了，似乎沒研究明白，沈吟了片刻，茫然點了點頭。

霄霄憤憤撇了撇小嘴，“真小氣，就送女孩子這種東西。”

亓官九霄險些氣血逆行，再次吐血。

亓官飛宇輕咳了一聲，給亓官九霄解圍：“這是我們初相識的時候，表哥買給你的，那時候你說這個張飛張牙舞爪的樣子像我，黑臉的樣子像表哥，表哥就說那個泥娃娃傻呆呆的樣子像你，就這樣，都買下來了送你。”

亓官九霄目光凝在她的臉上，若有所思地輕輕一笑：“那一天的你很開心。”

霄霄極力去想卻怎麽都想不起來，但還是可以隱隱感覺到，那一天的他們確實很開心，目光再次落在泥人上，不知不覺吟出納蘭性德的那幾句詞：“人生若只如初見，何事秋風悲畫扇？等閑變卻故人心，卻道故人心易變。”輕嘆了一聲：“到底是誰變了？”

亓官飛宇低低道：“其實誰都沒有變。”

“算了，就當我變了吧。”霄霄雖如此說，還是把兩個泥人都放到包袱裏包好，方擡頭問：“我們是不是可以吃飯了，我餓了。”

亓官九霄見她沒有把泥人扔了或者砸了，反而再次仔細包好，心情頓時大好，急忙點頭：“好。”

桌上擺好了飯菜，霄霄一把拉住準備退下的秀兒，柔聲道：“秀兒，我們一起吃吧。”

秀兒一臉黯然，“不了，小姐，我還要去伺候凝凝小姐呢。”

霄霄臉色漸漸凝重，問她：“秀兒，凝凝好伺候嗎？”古代有很多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心情不好了就會拿丫鬟出氣，她可不希望秀兒受氣。

秀兒知道霄霄擔心她，急忙解釋：“凝凝小姐以前是任性了些，但現在越發溫婉賢淑了，很好伺候呢。”

霄霄欣慰點頭：“那就好。”

亓官九霄看出霄霄有些不舍，淡淡地道：“如果你不舍得秀兒，就讓秀兒跟我們一起走。”

秀兒眼中一亮，卻很快就熄滅了，因為霄霄緊接著說道：“不用了，秀兒本就是韓家的人，我沒理由帶走她。”

亓官九霄輕捋她額前發絲，語氣篤定：“還沒有我做不到的事情。”

霄霄拂開他的手，扭過頭去，“果然霸道。”

兩兄弟無奈嘆氣，秀兒黯然傷神，默默流下眼淚，退了出去。

霄霄看著秀兒失望離去，心裏也很是不好受，她不是不想帶走秀兒，是不能，她現在連自己的保護不了，不知道前方迎接自己的是什麽，她不能帶著無辜的人陪她冒險。

“來吃飯吧，這些都是你以前最愛吃的。”亓官九霄把霄霄拉到桌旁坐下，然後坐在一旁，細心地往她的碗裏夾菜。

霄霄不由得心中一暖，眼中竟隱隱泛起濕意，好像這樣的畫面在曾經的日子裏發生過，藏在她的靈魂深處，一不小心，就會一個一個蹦出來，擾亂她的思緒。

“怎麽了，霄霄，不舒服嗎？”見霄霄臉色突然有些蒼白，亓官九霄習慣性地握住她的手，想把自己的溫度傳給她。

“我沒事。”他是習慣了，霄霄卻不習慣，尷尬地笑了笑，把手抽了出來，埋頭吃飯。

“你們別忘了，還有我這麽個大活人呢，我會長針眼的。”亓官飛宇憤憤地瞪了他們一眼，開始吃飯。

霄霄斂了斂心神，擡頭看他們，這才發現，他們的衣著幹凈清爽，再不似昨天被河水浸泡的臟亂，神色也不再像昨天那麽頹唐，似乎還隱隱透著一絲神清氣爽，神采奕奕，一夕間，他們是怎麽做到的。

“是不是覺得我們越看越好看？”亓官飛宇忽地暧|昧地湊上前來，卻被亓官九霄一巴掌推回去了。

“果然極品。”霄霄點了點頭，問：“你們知道這附近哪裏有尼姑庵嗎？”

聞聽此言，兩兄弟險些握不住筷子，目光齊齊掃向她，帶著一股殺人的力道。

霄霄知道他們誤會了，訕訕地笑了笑，解釋：“你們誤會了，我不會出家的，這萬丈紅塵我還沒看透呢，怎麽舍得出家？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什麽理由好呢？有了，“就是想到尼姑庵裏清靜清靜。”

發現他們有些不確信，馬上垂下眼眸，一副黯然神傷，憂傷不已的模樣低低道：“一夕之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，我只想靜一靜。”

之後發現這一招果然好使，亓官九霄立即表態：“城東就有一個尼姑庵，反正我們也不著急趕路，一會兒就去那散散心吧。”

此時的他是怎麽都不會料到，這樣一個草率的決定，會讓他在未來的日子裏，遭受怎樣的痛苦煎熬，承受怎樣的噬骨思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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